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欢喜呀 > [镜]八十三章:夜与暗枪
    坠楼那瞬间的失重感跟难遗忘,而我,像是做了场不愿醒来的梦,那绿树成荫的幻境里我想我见到了神明。

    一身黑衣,嘴唇却是好看的绯色。

    不爱笑,眼睛却漂亮胜过桃花。

    神明不太温柔,但神明带她去看了最璀璨的繁星。

    神明徒手烧毁幻境,大火屠林,众生万物归于荒芜,他溺于那片火海沉入湖底。

    ………………

    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夜,市医院却是人头攒动。

    由于江北大桥连环车祸,医务人员进进出出,急诊忙里忙外加起夜班,最严重的是迎面相撞的两张车子龙博天的司机师傅和警车驾驶座的男警员,救护车在路上通知病况进医就安排了手术;而后座的龙博天危急关头有安全气囊及时弹出,无大碍,安排了台微创手术。

    而萧念这边………

    尤浩一行人晚一步得到消息赶到现场时刚开始封锁,现场正乱,看见那边楚辞淌了半身血躺担架上正往救护车上抬。

    警车车身两侧严重凹陷,车门铁皮封死打不开,车厢已经开始漏油,据先到现场的警员反应说,当时现场就楚辞一人,正死命拖着驾驶座的警员出来,两手血淋淋的,而萧念躺靠在大桥另一边不省人事,中间只隔着他自己的车子。

    人员流动像是和锦龙酒吧重叠,警察派了人看守,尤浩一行人只能远远观望,九天那一派高层管理高矮胖瘦占了一角,加上患者家属,庞述坐轮椅赶过来时,医院大厅几乎里里外外都是人。

    另外有一批巡警和医院安保在医院外围维持秩序,拦的是雨城各大报刊的记者,忽然有一辆车子疾驰而来,车光大亮、来势汹汹,围堵的记者纷纷让出道来,那张车子直接闯进安全带范围,只是一晃而过的正脸让镜头捕捉到,记者群里迎来一波声潮。

    “是龙翔!”

    “龙翔进去了!”

    “凭什么龙翔进得去我们不能?这是明目张胆走后门吗!“

    “让我们进去!”

    ……………

    诸如此类的话术层出不穷。

    龙家在本市原就特殊,三天两头上新闻,大到商会集团事业线动向,小到哪位公子小姐出现花边新闻,总之是没完没了的热闹,今晚锦龙酒吧事情在前铺垫,后又来一出江北大桥豪车撞警车,如此巧合的“子唱父随”就够各大媒体记者素材的,龙翔这趟可谓又添一把火。

    龙翔车子直接在大厅前方熄火,立马引起停车位旁两个安保注意。

    “你不能进去!”

    “警方办事,闲人免进!”

    两个医院的安保前后追着拦人,最后惊动厅内众人纷纷侧目,两个收到外围消息的警员也在交头接耳

    “龙翔怎么过来了?”

    “你瞎?九天会所那些守的可是人儿大小姐,你说龙翔过来干什么?”

    尤浩听得一清二楚,许恩在不动声色和他耳语,“这事儿可大可小,不知道内部什么考量,我哥那边暂时没消息。”

    “管他什么事儿?小朋友还能违法乱纪不成!再说是龙博天急刹撞上警车造成的连环车祸。”席勒愤愤不平。

    旁边欧阳复脑子里兜转一圈,忽然记起陈向头上遭的那瓶酒,额……这他么应该不算违法乱纪…吧?

    柳汐沅脚步匆匆出来,见龙翔只身被两个安保拦住,看上去还算规矩,但她深知,那男人从来不是个好惹的主。

    是以刚走近,男人鹰眸锐利,端着漠然冷脸瞥她一眼,只是一眼,连话都没有,柳汐沅却懂了他的态度。

    “他是患者家属,让他进来。”柳汐沅手不觉握紧,没说出口的“患者”是她最后的尊严。

    龙翔刚行一步,手腕上的黑珠子不知怎的突然断开,墨黑的珠子旋即掉落,砸在光滑地板上“啪啪”连响,一时间四下滚远。

    龙翔驻足,眼睑垂下,另一手抚了抚空荡的腕子。

    柳汐沅也随他停下默默不语,众所周知,雨城常年身着墨色衣裳、腕间戴黑串珠的龙三爷是也,到底是除了外地人,谁人还会不知这爷串珠不离身。

    “主子。”

    “主子。”

    是庞哲和庞述,一个收敛獠牙一个向来驯良,打从丘园出来的情谊,实在些都是龙翔豢养的好手。

    “三爷。”

    温驯的言叙,到底是冠以他姓,这声三爷是体面也掺了几分客套。

    龙翔眸光冷冽,看向三人身后蠢蠢欲动的会所管理层,仔细看看都是从前的老人了,如今日子蜜里调油,谁又记得当初那点微不足道的情和义?

    “我说过,只要她萧念活一天,就不允许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掉半根头发。”龙翔收回目光,转了转腕子,视线落在言叙身上,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我可以养她一辈子,但会所不养闲人。”

    大厅算不上吵闹,龙翔的话刚好覆盖场面,消失在拐角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他说“九颗珠子,一颗都不能少。”

    尤浩于是沉默,任何人都有资格抨击龙翔薄凉不服伦常,曾经那些人不能。

    “一霸,有人找你。”欧阳复偷偷摸摸小声说。

    尤浩朝后看去,一个护士模样的人站在人群后头,看他一眼,转身朝前走,像是在领路。

    左拐右拐来到急诊尽头的病房,护士不多话,把门推开些就离开了。

    “看看有没有尾巴。”楚辞半靠在床头,手里挂了盐水,面色冷白,看起来有些憔悴。

    尤浩默然敞开门,余光里有黑色衣角消失在拐角,龙博天出事,不缺手底下人看护,也好盯着他们这些和萧念关系匪浅的,更不会放过楚辞这个在事发现场救人的“英雄”。

    “小楚爷醒得挺快啊。”尤浩像寻常探病的人一般开着朋友间的玩笑话。

    楚辞其实没内伤,外擦伤属手心最严重,他不在意地笑笑,摊开手掌给他看,白色绷带上写着几个字却让尤浩为之一震。

    那上头写着你确定萧恒死了吗?

    什么叫…他确定萧恒死了吗?

    病房里陡然沉默下来,楚辞错开视线朝门口看去,他按下床头急救铃,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还有护士的喊声,“什么人?偷偷摸摸的在干嘛!”

    尤浩心里一凛,手收成拳,他直面楚辞,想要得到确认。

    “去找虞斐恢复江北大桥监控,”楚辞撑起身子,脑袋一阵眩晕,脸色更白几分,他扯过尤浩腕子,眸光严谨认真,“我见过萧恒照片,不会认错!”

    话音落,护士脚步匆匆小跑进来,问道“病人哪里不舒服?”

    楚辞坚持不住,脑子晕眩得厉害,眼前再度发黑,他艰涩吞咽,气音不足道“头晕……”

    又出现了。他本一路紧随警车其后,夜空中烟火炸开的时候两眼发黑脑袋眩晕得厉害,紧接着便听见大桥那边车子急刹和碰撞的动静,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仿佛无形中被什么东西牵扯住。

    “病人需要做检查,家属在外边等。”护士一边赶人,一边把床摇平。

    楚辞迎向尤浩目光,无声阖动唇角,说了“走”。

    失去意识的那瞬间脑子里再度回想起江北大桥之上,那男人只身站在车祸现场,狼藉灰烟的大桥边他光鲜而又干净,拓拔笔挺的身姿,似有所觉,他回过头……

    尤浩顺理成章离开病房,走廊外那徘徊的男人顷刻间转身假装路过。

    萧恒没死吗?尤浩不禁咬紧牙关,他闭眼,脑子里想起九天顶楼斑驳的血迹,想起江畔爆炸留下的窟窿……睁眼时,瞳孔掺了血丝,他拳头未松,大步流星追上那黑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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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别别、别打我!”

    好不容易安静下去的急诊大堂突然传来男人惨痛的呼叫声,两个巡警立马看过去,下一刻就见尤浩反擒了男人双手从拐角处出来,瞳孔像充了血,眼里都是不容忽视的狠。

    他不惧人围观,脱手将男人朝人堆里一扔,目光恻恻看向迎面而来的巡警。

    那男人得自由立马恶人先告状,连爬带滚到巡警跟前好一出恶人先告状,巡警厉声反问尤浩怎么回事?

    尤浩冷嗤,满不在意活动活动腕子,说道“龙家养了一群狗,到处咬人不放,警官,这算不算恶意跟踪?”

    “什么狗!什么龙家?我一哥们住院我搁那守夜,上来你给我好一通打,警官你给评评理,大伙也给评评理啊!”男人朝后吼一嗓子,企图扇动群众舆论。

    可惜大家都是等待伤员的家属,并不想理会这出是非,不过倒是有捉住重点的,一听龙家膈应得不行。

    “龙家的!警官好好给查查!车子开得好好的怎么就急刹车?是不是酒驾!?”

    “对!好好查查!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什么玩意儿东西?人命关天的大事,警方可查清楚!”

    …………

    男人没想到是这个反应,看向警官又要诡辩,转眼对上尤浩阴狠的眼神,心里忽然一虚。

    “是不是龙家的还不好确认吗?扒了他衣服瞧瞧,哎哟这雨城谁能不知道这些纹身的事情?”付乐扒拉到人堆后头,捏着嗓子不露头不露脸吼了一嗓子。

    朱晋面无表情高冷脸站到她身后,不为掩护,就是吸引一下警官视线,以免挖出这么个不安分的蘑菇头来。

    方才一行在锦龙做过笔录的倒是安分,席勒义正言辞越过人群走到正前方,对男人好一通瞧,鼻间冷哼一声,幽幽说道“警官,我刚才在锦龙路口看见过他,他们一群人我还以为是准备打群架呢,所以多留意了一眼,就是他,跟在一个黄毛后头唯唯诺诺的,没点骨气和男人样!一看就是不良少年!”

    男人正欲虚张声势反驳,席勒又添一句,“不信的话两位警官可以到酒吧街对面宾馆查查监控。”

    尤浩秉张冷脸默不作声盯着男人。

    两位巡警对看一眼,对那男人问“你说你兄弟住院,哪间病房?什么病?名字叫什么?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一连三问让男人措手不及,坡退往后缩了缩,一名巡警上前把人带起来,“跟我回局里一趟吧。”

    这场各怀心思的戏码就此结束,剩下的巡警查了下尤浩身份证,又晃到别处去了。

    尤浩眸底阴郁不明,敛声和席勒说“你让邬柏跑一趟雨大找虞斐,借口你自己想,让他尽快去查今晚江北大桥监控。我出去一趟,天亮前回。”

    席勒正了神色,心里虽疑惑,但事关萧念,点点头也没多问。

    临走前,尤浩又多加了一句,“除了北淼,任何人不能靠近萧念病房半步。”

    “麻利滚!”

    席勒赶人,手里点开一款小众学习软件给邬柏发消息,小公举意识到事情重大,用词尤为谨慎。

    而急诊手术室前,龙翔背靠在长椅假寐,一副只管守着人活着推出来的气定神闲模样,只是他气息并不稳,呼吸声略微沉,空荡的脉搏跳动异常,掌心经脉微颤着。

    忽然间,柳汐沅出声扰了这平静。

    “龙寻腰腹被猫撕咬出大块血肉,流浪猫很多,但并不是野外,并且现在处于夏季,排除流浪猫因为难以饱腹对人发起攻击的可能性。”

    龙翔掌心微微震颤,胸腔中一股气在横冲直撞,他不露声色睁眼直视柳汐沅,沉黑眸子像把锋锐长箭直直戳进柳汐沅心里,看得她心里一颤。

    “柳警官应当知道空口无证诽谤他人不合法,也须得清楚这身警服的职责所在。”

    四目相对,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各自挺直腰板也都各有立场。

    “萧念十五岁来到雨城,你给她请过心理师,你大可以说她在景洲捅伤乔文桀已经私了,那庞車的腿伤怎么算?如果不是警方及时赶到,庞車只怕活不过那天!她心理状况不容乐观甚至已经上升到精神问题!你以为让林家把她送出去国外,对外声称陪同照顾林夏侯养病就可以掩盖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吗?”

    柳汐沅疾言厉色抖落一桩桩往事,手里却把警帽扣得死紧,她仰头深呼吸,然后继续和龙翔对峙,“龙寻和萧念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就那么巧让龙寻遇上联系上看上了?萧念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她那样的小公主自然是看不上龙寻这等人。可事实是她不仅给了龙寻机会,甚至打算在今晚做些什么!”

    然后就是那么巧的,那只猫来了,不知道从哪里跑进酒吧,直扑向龙寻就是好一阵撕扯啃咬,像只发了狂的野兽,亮出獠牙攻击了人类。

    龙翔面不改色听完这一句句判定,也仅仅只是听,他仍旧看着柳汐沅,目光淡漠沉着、笃定一切所以不屑置辩的,宛若在看一出小丑跳梁。

    “你不信是吗?”柳汐沅冷笑,“是啊,你可以养她一辈子,可以毫无底线护着她,怎么会相信我这无关紧要人的一面之词?”

    柳汐沅转身走了,心里想她要让龙翔看看,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到底是个怎么不择手段、冷血没有道德底线的毒蛇!

    “汐沅。”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柳汐沅脚步陡然定住,她只觉得后背僵硬,攥紧的手无声息开始松动。

    身后的男人音色沉而稳重,他说“生而为人无须为他人变得负累不堪。”

    尤浩离开出走还是回了家,那处不算宽敞、也没有冬暖夏凉且时时会挨饿的四合院,他回的不是家,是甘愿跟了龙翔,许多人忘了甚至不知道龙家老三从小也是遭人白眼、受寒挨饿长大的,可龙翔养大了尤浩,尤浩知道他的好。

    静谧的医院走廊上,柳汐沅没有回头,她站在原地戴好警帽,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远,眼泪悄无声息汹涌如潮。

    手术室灯仍旧亮着,龙翔手自掌心蔓延至腕间青筋暴起,他闭眼下颌紧绷着,眉头锁出一道深深的褶子,突然间一道浓黑雾团在他周身显露,空气仿佛被无形凝聚,在他额角两边有微弱银光若隐若现,维持数秒,最后随着黑雾团的消逝一同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楚辞的病房内,急诊科医生正和温老爷子小声交谈病况。“也是奇怪,片子上看没有内伤,可他老说两眼发黑直晕,我看有空仔细拍个核磁共振查查看,年纪轻轻没得埋下病根。”

    老爷子点点头称是,直叹气,“麻烦宋医生了。”

    两人你来我往一言一语,并未发觉病床上的少年眉间落了一团黑雾隐隐约约盘旋着,不过数秒消失不见踪影,而一颗黑珠圆润地滚出病房直到撞上一人的鞋后跟。

    虞美然正要踏出急诊大堂,有所感地回头低眼一看,发觉这珠子很是眼熟,她方才拾捡起匆匆觑一眼,那边庞述控制轮椅来到眼前,“是我家主子的串珠,烦请虞小姐交于我。”

    庞述掌心铺开帕子,此时那上头正放着八颗整整齐齐的珠子,远远看上去,像颗颗圆润饱满的黑提子。

    虞美然挑眉,指腹捻着珠子将其归还,她看一眼庞述,“陈向脑袋被萧念砸了,怕是得缝好几针,你有个好老板。”

    那日她在九天会局,偏生那般巧合的让她撞见陈向在狗粮中做手脚,若不是听闻双方私下了解,她将是个有利人证,而物证嘛……萧念既知道把酒瓶对向陈向,显然是打算有后文。

    庞述把帕子叠得规整,对虞美然笑得温良,“大小姐温善,替人打抱不平常是有的,虞小姐深夜回家还需注意安全。庞某告辞。”

    很简短一句,把话的意思便扭转,虞美然看着轮椅远去,这才笑笑离开,龙翔可不养驯良的马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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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

    北淼和f一同出现,见龙翔气息沉沉,闭眼静坐,恭敬喊了一声自觉在旁静候。

    话音刚落,龙翔却猛然往旁倒去,而后从嘴角溢出一行淤黑血液。

    “主子?”

    f急忙上前一步托住,还算沉稳,只是疑惑,北淼也在旁委身关注。

    两人不可见的,龙翔额角两边分别落了三角形状的阴影,他缓缓睁眼,瞳孔金光褪散,而后渐渐漫上红,像是眼睛充了血,从脉搏处连动的青筋归于平静,空荡的腕膊上多了圈红痕,血红色,代表鲜活的生命力。

    龙翔静默不语攥起拳,那圈血红竟成了直线,灵活的虫子般侵入脉络,并且很快顺应而上消失于皮肉,胸口出沉寂的心脏热烈跳动,声声都让龙翔红了眼。

    “主。”这回是北淼喊的,“需要帮您联系医生吗?”

    跟着萧念日子久了,北淼简直十项全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刀山火海,赴得了鸿门富贵席。

    空气中安静片刻,龙翔声息微沉,问道“警方什么证据?”

    f随即撤开,恭谨回答“是大小姐的腰带,入酒吧前,大小姐送龙寻的。猫嗅觉敏锐,腰带应当是沾染了特殊气味,动物加以训练便可直接猛扑。“

    龙翔拭去嘴角血红,抬头看向北淼。

    北淼垂眸道“小主子查到龙博忠暗中豢养动物,将其驯成斗兽贩卖,黑猫是二夫人爱宠。”

    这二夫人是龙博忠养在外边的情太太,一次不忠的男人遍地都是野花,萧念要的就是警方深查,送腰带当作龙寻领带使用本就是插曲,算不得铁证,让这只咬人的猫引起警方注意,一则引出龙博忠的地下生意,二则加深离间龙家两房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还有部分北淼选择保持沉默,一仆不侍二主的理北淼懂的,只看小主子醒了如何处理。

    就目前而言,这明面上的局便算作明了。

    小主子利用龙寻引出龙博天,以旧事为钩子让龙博天相信小主子有意搞事情,从而把警方成功牵扯进来,再利用柳汐沅女性嫉妒心理作祟,落实这只猫是小主子是蓄谋为之,再以当晚在场的人群自媒体口口相传作舆论引导大众心理,把猫的事情加深印象。

    那是一则,纵然查猫查到龙家身上,警方或许有人刻意包庇,但二来有车祸事情作为后续,警方是查也得查清楚,不查自然也有人让他们查清楚,毕竟今晚牵扯的人可不止一个龙家。

    一旦牵扯到群众利益,就不止一个官官相护的事了,很容易群起而攻之,引发众怒的后果就是群众大可以联名写书,一封信就送到省局,那时可就不止一个雨城的事了。

    北淼沉默,这局看似漂亮天衣无缝,其实是场死局,一旦哪个环节出纰漏,小主子就是最先入坑的人。

    凌晨一点半-

    雨城龙家宅邸,灯火大亮,正前厅的主座以及两边偏座整齐坐满人,皆是西装革履的人到中年的男人,有的还不晓得是从哪个温柔乡爬出来的,衣服皱皱巴巴不说,那香水味儿简直是飘香十里。

    “龙爷,大老爷这好端端出了这祸事,你说说这是报应不爽?”

    “哼,鼠辈教不出翔龙!说白了不就让女人给闹的。”

    有人冷笑嘲讽,也有人上门讨要公道,譬如陈家人,身后不仅带了律师,院子里还有一排保镖,誓要为自家儿子讨要一个公道!

    “龙爷,这可算不算是你御下不严谨?我儿子昨个儿好好一人,现在头上缝了针不说还一直没醒!这事…你不得给我交代?”

    说话的正是陈向他亲爹,名叫陈大刚。

    龙家商会集团光陈家就占了百分之二十五,说起来可谓底气十足。

    陈家早前靠煤矿发家,那时候钱能生钱最是值钱,龙博天计划反家之前就是巴结上了这位来雨城做生意的煤老板,一个是首屈一指的地头蛇,一个是不缺钱财傍身的土肥豪,各自协商了好处一拍即合,最后才能成功游说老商会众人开办起如今的商会集团。

    陈大刚算是老来得子,他倒不算野,就一点特别重男轻女。结过四次婚,头婚是糟糠之妻,过的是一起吃窝窝头的苦日子,有个闺女,早年家里老婆婆嫌弃姑娘没钱途,打发卖了钱,这一卖可把媳妇气够呛,当即气病了床,后头没钱治病死了。

    或许是有了这前车之鉴,陈大刚后头再婚,老婆怀孕时就先去医院打听打听是男是女,女孩当即做掉,完全不留情面,二婚就是个例子;后来那三婚,纯属是生意做起来了,陈大刚这个煤老板阔气上头心也飘了,正逢二婚老婆流产坐月子修养在外边和人搞上了,二婚家里是个家底还不错的,女方硬气离了婚,这三婚可想而知也是个女娃,加之煤老板玩腻味就和人离了婚。

    这四婚可就有得说了,煤老板这些年只身走南闯北,竟也文艺一把怀念起那病死的糟糠之妻来,来来往往阅人无数,想着找不回当年那感觉,就想找回当年那张脸以解相思之苦也好啊!就在雨城逗留几个月后的某天,龙博天带着那张脸悄悄出现了。

    一时间钱财装得满兜,美人如玉在怀,可是把陈大刚得意坏了,竟觉得龙博天和自己比作伯乐相马,也不知道是寒碜了谁!后来这女人安分守己作人妇,任劳任怨陪着陈大刚打江山,小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生了个儿子,更是让陈大刚离不开她了。

    “嘿哟老陈兄,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这也是难做人呐!儿子不是儿子,大哥不是大哥,我这也是两头不收好啊!我这侄子也就那资质大家也都清楚,想怎么着各位尽管鞭策敲打,只是可不敢说大哥的不好!只是那孩子只怕是不好动……”

    龙博忠一直以来保养得当,人到中年,气质沉淀下来倒称得上一句俊郎的老男人,两鬓斑白更平白添几分儒雅的文韵,此刻脸上堆着笑,说话间太极往来,又是一番欲言又止,好一副圆猾的做派。

    陈大刚当即便摔了茶杯,怒了,起身破口大骂,”什么人我陈大刚还不好动?一个小娘们居然敢动老子儿子?什么东西!”

    这茶杯一摔那几个零散的股东纷纷起身佯作安抚,很快有用人上来麻利收拾残局又重新上了一盏茶。

    “老陈你有所不知,那小姑娘可有来头!”一个灰衫股东神神秘秘。

    陈大刚看过去,等着听后文。

    紧接着有人凑过话头去,“这姑娘叫萧念,景洲人氏,是龙翔养在身边的宝雀儿,金贵着呢!”

    方才那灰衫股东又接过话,“呵,那可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捧着端着,城南那头可是一人一句小公主给人哄着的,柳家那柳汐沅知道吧?好歹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还是一个美艳人儿,竟生生比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呦!”

    龙博忠在主座但笑不语,只看着陈大刚在那气的跳脚,等到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念叨完,他方才适时开口。

    “陈兄!老陈兄!哎呦,我说咱们这把年纪可犯不着为小辈气坏身子,要我说就要不就算了?改天让龙翔带着人到家里给你道个歉行了,让一个小丫头坏了老陈兄的气度可不值当!”

    龙博忠这明面儿上一句句好言相劝,实则底下那几个零散股东心里哪能没点底?这是想玩借刀杀人呢!大房最近接了个大单子正是春风得意,手底下人自然也猖狂,要不怎敢跑到南边闹事?龙博天想这刀使得好了是他收益,不好了他也能摘个干净,顺便还能除掉陈大刚这个见识短还爱说大话当大哥的股东,可不是进退都是他龙博天百利而无一害?

    陈大刚也如预料之中,火气冲天,恶狠狠连新茶也没品,火烧火燎就离了龙家说要找龙翔讨问个明白!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后又是一番新的品茗,所有人默契的没提及那只猫的事情。各自心里却隐约有了猜想,都是老一辈的,谁又能没听过龙翔身边有个姓萧的,前两年死了才把萧念放到龙翔这来,至于怎么个死法不太清楚,保不齐就跟今晚大房一样,好端端车子失控撞了不该撞的地方呢!

    正厅又是一阵热闹客套,殊不知陈大刚还没到大门口就收到了一条新的彩信,上边赫然是张照片,一个女人双手被捆绑在床头,四面白墙,女人发丝凌乱眼里惊恐十足,镜头里出现一把银光森森的刀,正指向女人圆滚滚的孕肚。

    短信内容嚣张又狂妄你做的很好。可要继续听话才行啊。

    陈大刚脚底板生凉,只觉得一阵发软,脑袋里哪还有什么火气?正逢一个佣人路过,见他突然瘫软在地,上前询问“陈先生需要帮助吗?”

    只是可怜陈大刚还没说出口的话立马被腰背上的长筒口给扼制在喉,女人明面上扶着他,实则威胁的话都在枪口上了。